山
一发完
年龄操作
师徒
养成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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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家时夕阳已没，墨色卷着繁星从天的另一边压过来，樱井瞧着最后一抹橙红淹进远处楼宇中，垂下了头。
不想回去。
这种想法跟樱井的外貌看起来不相冲突，浮在二十上下这个尴尬的年纪，白天在酒吧打工晚上混迹于些喧嚣的场所，全身上下洞也打了几个，戴着些在路灯下变得亮晶晶的金属饰品。
大野的家在挺隐蔽的地方，再加上最近门口的路灯出了些故障坏掉，那儿看起来就算是白天都透着些阴沉的气息。樱井提了提搭在肩上的外套，熟练地推开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门。
“我回来了。”
声音浸润着酒和烟，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突兀。樱井径直地穿过庭院走进屋里，他听见客厅传来电视机的开得很低的声音。放下包后樱井去了客厅，大野果不其然在那里睡觉，侧躺在茶几边活像个退休大叔，明知他连三十都没到，樱井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回来了。”
这声较为清亮，不知是为了叫醒大野还是出于习惯，樱井总是认为在大野听得到的情况下会比较安心，否则跟没说没什么两样。
大野迷糊着睁开了眼，对他来说过于刺眼的日光灯是一种干扰。他眯着眼睛坐起身，感觉脑袋昏沉于是晃了几下，樱井确信他是听见了的。
“欢迎回来。”
樱井心虚地没有应他，而是去冰箱拿了两罐啤酒，放一罐在茶几上，自己开了另一罐喝了起来。大野盯着电视机跳动的画面发了一会呆才伸手去拿。
“我可能，会离开一阵子。”
樱井一口气灌下半瓶，此时正坐在茶几边交握着双手。今晚他放肆地灌醉自己，好借着酒劲说这些话，在樱井看来这比表白都难。
已是初秋却还有蝉鸣，现在这个时候鸣叫多少有些悲伤的意味了。樱井专注地听着容易让人陷进去的这种声音，保持绷着的一副表情，掩饰心里的慌乱。
“翔ちゃん想去哪里呢？”
大野的声音有着刚醒的沙哑，但依旧听起来软绵，并带着属于他自己的一种气质。樱井说不上来，就只好沉默，然后借以酒来掩饰。
“很好啊，那翔ちゃん就离开一会吧。”
樱井抬头，发觉大野眼角还依旧带着笑意，像是主人对付耍赖的小狗那样慈祥。樱井顿时感到羞愧和愤怒，怎么算也是过了二十的人了，被这样对待任谁都不会愉快。
“我很认真的，我是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一个不小心，动怒了就会有戾气浮现，樱井这时候跟一头狮子没什么区别，总是个狂躁又敏感的时候。他努力按压自己的怒气，酒已经没了，也不好再起身去拿，就只能靠专注听蝉鸣来分散注意力。
很久以前，大野就这么说过，生气的时候就先想办法让自己消消气吧。
所以，樱井一直都厌恶于此。大野从自己五岁的时候就领养了他，彼此都是孤儿就只能依靠着活过艰难的岁月，感冒了就互相照顾，受伤了就像幼兽一样彼此舔舐伤口，但这种事总是大野单方面做的比较多。不知是不是因为年龄差，樱井觉得大野总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再高不过弟弟一般的对待。樱井渴望的不是这个，从青春期起开始就不是，一直到现在。
“我知道的啊，翔ちゃん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嘛，又不是小孩子了。”
大野在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后这么说，仿佛被看穿了心思，这在樱井看来简直太有针对性的应付一样的话语像梗在喉咙里的鱼刺，扎得难受。
樱井一拍桌子，顿时感觉挺多杂声都没了似的，才发现原来大野早就调没了电视声音，留下综艺节目的主持人嘉宾在屏幕上做着无声滑稽的夸张动作，而他也在看，不知有心无心。蝉声依旧在，只是樱井再不会去听。
“也是时候到了该出去走走了，你可不能像我一样一直呆在家里的啊。”
像是在驱赶一样，樱井明知大野话里没这个意思，但现在看来，大野说什么都是逆耳之辞。别人的话也许是听不进去，但大野的从前总是会记在心里的，樱井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只能垂着头，不注意地紧锁眉头，然后紧紧握着双手。
什么时候开始，樱井对于大野有了特殊的感情，不希望对方小看自己，希望自己快点长大成为有担当的男人，能够被看作是同居人而不是弟弟一样的角色。奈何大野似乎总是一副状况外的样子，虽然不想被他知道但樱井多少希望大野能有点察觉，好好对待自己的这份心意。
樱井不是个扭捏的人，在某些事情上却会很克制自己，这不是大野教的许是天性使然。樱井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大野的侧颜，那双眼睛都不看自己，一瞬间好像没了笑意，然后转过头时却还是笑眼盈盈，大野跟樱井对视的时候表情舒缓了很多，嘴角都有上扬，樱井又察觉不到那种慈祥的气息了。
“翔ちゃん跟我不同，是个很帅气的人，帅气的人总是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吗，那就去吧，反正我也不会到别的地方去。”
樱井了然，也就不再多说些什么。他听不见蝉鸣了，但却异常冷静。樱井站起身，不忘收拾了自己的空酒罐，然后什么也没有带走，走到了客厅门外的走廊。
“到时候再回来就是了。”
大野叮嘱了一声，樱井却差点被逼出泪来，他只说了一句我走了，就径直穿过了那个不大的庭院。大野的意思樱井向来都不太明白，但现在却看的透彻，就是看的透彻才眼角酸胀。
之前加上去的那个“一阵子”，樱井不知道会不会兑现了，但他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留在了那里，趁着天色还没太晚走出了那里，他的口袋里早揣着张开往横滨的车票，一小时后就会截止检票。
大野仍坐在几方榻榻米大的客厅里，却调大了电视机音量，慢慢闭上眼，后又睁开，不打算再喝一口啤酒。
樱井最终也只是揉了下鼻子，然后远离了那片好像全部聚集在那一个庭院里的蝉声。